暴暴老豆腐

哈哈!

放学后-湖原 短篇完结

 “最后唱연예인?的时候,在焕和世云站在一起唱了,两个人一边看着对方一边唱着歌,真的很像在看什么青春电影。 ” 




C1

 

抱枕不知什么时候掉到了沙发下面,郑世云枕着的手臂已经麻掉变得毫无知觉。也许是天气闷热,充足的睡眠时间并没有让他产生极大满足感,手臂被自己压成红色,背面被身下的沙发垫压出几排复杂的花印,他揉揉脑袋坐起身来,关闭的电视机中映出客厅里简单的几样家具,染上灰扑扑的简单黑白,褐色窗帘被下午四点的风吹高,又软趴趴的掉下去,好像伴随而来的还有带着腥味儿的青草湿气和细小尘埃。郑世云坐了一会儿,终于开始思考午睡醒来后的第一个问题。

 

不会要下雨了吧?

 

他把头转向窗外,果然看到天边上来了团团云彩。郑世云出门前便带上一把雨伞。

 

李光贤给他发消息时他正在便利店挑选面包,语音在嘈杂的商店中有些模糊不清,郑世云把手机重复凑近耳边以便于辨别光贤发音,那边问你到哪啦,郑世云胳膊夹着个面包,两只手慢悠悠的打字:学校附近的超市。

 

郑世云结账之前还买了盒牛奶,刚插进吸管就看见李光贤发来新消息:金在焕也在。郑世云没回,手机被他塞进兜里,他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公园长椅把面包吃完,喝了一半的牛奶被他放在长椅边儿上。过一会儿他觉得下小雨点儿了,手忙脚乱的把雨伞拆开罩在头上往建筑物下面走,走到网吧门口下面发现牛奶被他落在长椅上了。郑世云又发个消息给李光贤:下课了吗?李光贤说快了,是不是下雨了啊,你回家了?

 

郑世云看这雨淅沥哗啦的,手机屏幕一直有水珠溅上来,他抹了抹屏幕却不小心给李光贤发去个大笑的表情,不由一囧:发错了。然后又添上一句:我在家。李光贤说要知道今晚不来上晚自习了,班主任压根没来,附加一张踢垃圾桶的表情包。郑世云笑出声来,顺着视线低头看过去却发现裤脚湿了:你别玩手机了,作业不多啊?李光贤说我没带伞呢,又发来一张哭脸。

 

郑世云跺了跺脚,觉得衬衫贴在脖子上特别黏糊,他在建筑物下站了十分钟左右,有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举着五颜六色的伞往网吧这边走。郑世云知道已经放学了,他觉得现在黑漆漆的又下着雨,伞一遮就看不到面部,便又撑着伞往学校门口走了几步。金在焕穿着件黑色外套撑了把小雨伞出校门,一开始郑世云没认出他,还是靠他的外套袖子辨别出来的。

 

郑世云稍稍退远了些,又跟着他走了一会儿。金在焕好像边撑着伞边吃东西,他的脚步很慢,甚至经常不慎踩进水坑后发出高音惊叹。郑世云听见包装袋揉成一团攥在手心的声音与雨水掉在伞面上的沉重闷声,也不知不觉地跟着金在焕的步子避免自己鞋子进水。姜黄色的人行道和艳红色邮箱都被雨水冲刷成灰紫色,以郑世云有限的视线落脚点看过去,不远处金在焕的长袜白晃晃的,他要过马路了。

 

汽车的闪光灯给郑世云雨势很大的错觉,细细密密的雨水撒在金在焕露出的一截儿书包上面,浸湿了,染成墨色一片。汽笛声混合雨声一起发出莎啦啦的和声,世界一下子变得很嘈杂。金在焕在转身时顺便在垃圾桶里扔了个包装纸,他撑着伞的脚步很轻快,仔细听听好像还在哼歌儿。

 

郑世云也想哼歌,可他忍住了。他忽然心情变得好好,忍不住就露出了个笑来,金在焕在进胡同口之前发现了郑世云的存在,可以说郑世云是故意让金在焕发现的。金在焕摘下戴在耳朵上的耳机:你怎么在这。他的心情也很好:你今天没来上学吧!

 

郑世云说:上午有些感冒我妈帮我请假了。金在焕也没追问郑世云跟来的原因,他看郑世云刘海儿也湿塌塌的遮住眉眼,一身暗色罩在黑乎乎的雨伞下面,他的目光落在郑世云裸露着的胳膊上:你冷不冷啊?穿太少了吧。郑世云说还可以啊,你在听什么歌?

 

金在焕念了一串英语,因为发音不标准而被郑世云嘲笑。前者果然有些恼羞成怒,死活也要让郑世云也跟着念一遍。郑世云就真的念了一遍,不过他发音跟金在焕相比也就半斤八两,只得露出个尴尬的微笑。金在焕笑够了:我家就在前面。

 

好,郑世云挥手:那再见。金在焕拿着伞,另一只手费劲巴拉的扒着肩膀上的衣服。他把那件黑色外套给郑世云,口气还云淡风轻的:你家不是还挺远,我马上就到家了也不冷,你穿着吧。郑世云不知道要不要接,但他最后还是接过来说了句谢谢。金在焕也习惯于两人之间难以真正消失的生疏感,挥了挥手便转身走了。

 

郑世云穿上外套,金在焕的提问已经被冷风扫的一干二净,摸了摸兜还有几张零钱和金在焕刚刚摘下来的那副耳机。郑世云的鞋子还是湿透了,路过公园时发现未喝完的牛奶还放在长椅上,他把牛奶盒子扔进附近垃圾桶,然后把金在焕的耳机插入自己的手机,找到金在焕说的那串英文歌儿后也跟着哼了起来。

 

他的脚步也变的十分轻快。

 

 

C2

教室里开了一天的灯,学校在学生的抗议下终于把风扇换成了空调,门窗紧闭,屋外昏黑的可怕,就连讲台上写板书的年轻女教师都要被偶尔的雷声吓的一颤。午后三点没人听课,郑世云披着校服外套试图使自己聚精会神,奈何黑板上的字此刻都被拆分成音节与部首,铺了一黑板的密密麻麻。他又被雷声惊醒,强忍睡意写下了几个大字,同桌李光贤睡的正香,被后门的班主任逮个正着。

 

李光贤罚站后班上没有人再睡觉,金在焕亦如此。郑世云看到他摊开笔记本认真笔记,中途甚至回了一下头,估计是在查看后门有没有班主任的身影。

 

郑世云赶紧把视线放在眼前高高叠起的书本上。

 

两人在地理老师的办公室遇见,金在焕找老师背诵听写时未写完的知识点,郑世云来补交昨天生病没来得及完成的学案。他和金在焕在逼仄的办公室角落打了个照面,金在焕已经完成了任务,大松一口气不乏得意的向外走去,在察觉到对方身影后郑世云避开了视线接触,条件反射般侧开了身子让金在焕走过。对方也没有打招呼,但在路过时还是对郑世云撇了下头。郑世云把学案交上去,又问了问老师月考的事情后才慢吞吞的走回教室。

 

李光贤还在罚站:班主任让我罚站一天。他在上课前满心忿恨的把椅子撤掉。

 

 

郑世云无法在班级内寻找到只有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段,于是叫住金在焕的机会又被他安排在放学后,在与李光贤分别后郑世云便转身向金在焕家的方向快步走去,他不知道金在焕的家具体住在哪里,只能保佑着可以在金在焕未回家前在马路上碰到他。雨已经停了,地面被大片水渍涂抹成幽暗深海,橙色的红色的光在水面交织,又被行人的步伐打散。郑世云今天又湿了鞋子,前面便是金在焕了。他喊了一声金在焕,金在焕今天没戴耳机,回过头来:世云?

 

郑世云匆匆向前跑了几步,把书包里叠的整齐的黑色外套递给金在焕。

 

有五千块的零钱和你的一副耳机,都在衣兜里。郑世云沉着的叙述:谢谢。金在焕语气惊讶的“哦”了一声:对啊,耳机在你这里,我今天找了一天都找不到。

快回家吧。郑世云觉得自己脸上好湿,刘海也跑的乱七八糟。金在焕指了指他的刘海儿,然后便接过外套,又道了声谢。

 

 

 

C3

作为学校中唯一的艺术班,班内的学生对文化课的上心程度的确远不及于其他班级,课外活动相对也多,郑世云和金在焕以前经常在功课不紧张时的放学后绕过校花园去艺术楼的练习室中练习吉他。两人是班内专业成绩的前两名,不仅班级内的老师与同学,就连学校都对两人极为重视。年末各种晚会少不了合唱,比赛也是用各种理由说服两人同时参加为学校取得名次。李光贤曾问过郑世云你们算不算竞争对手,郑世云当时回复:我觉得算是吧……后来又改了口,说是介于竞争对手与合作伙伴之间的一种关系,李光贤听不懂,他正在绞尽脑汁的准备期末的乐理考试。

 

绝非无话不谈的熟稔程度,金在焕的随和个性并不怎么适用于自己。大概是为了尊重彼此,在共同相处的同时话题当然是与音乐缠绕,象征性寒暄在两人初识的交流期显得赘余不堪。实际上郑世云很想与之亲近,于是事情便在高一下学期的一次班级游玩中出现了转机。喝多了的金在焕拨弄着吉他唱了一首助兴的摇滚,在结束前又喜滋滋的喊着郑世云也跟着自己一起唱歌。坐在一旁安静欣赏的郑世云冷不防被叫到名字,已经被人推搡出去塞了只话筒。

 

只是简单唱了一段儿,刚刚吵嚷着的金在焕也终于有些疲乏。歌曲唱的还算动人,曲毕后的眼神交流更是让郑世云有点不好意思的尴尬一笑,金在焕挠了挠头,吐了舌头出来,两人坐回自己位置金在焕又夸赞郑世云:好听!郑世云说谢谢。

 

晚上两人睡在一个房间,李光贤还在打牌没来得及回来,醉醺醺的金在焕已经强忍睡意洗漱打算上床。郑世云睡在另一张床上玩了一会手机,听到金在焕不停的嘟囔,探过身去又被抱住脖子,滚烫的手心搭在腰间,金在焕睡觉有抱被子的习惯,一只腿干脆也搭了上来。郑世云挣扎两下无果,便直接回拥了过去。

 

李光贤回来后说:你俩这是直接亲身践行了歌词内容吗。郑世云说他喝多了,过来帮忙把他拽下来。李光贤自认倒霉,整理好之后都已经半夜四点,郑世云躺在床上,又把两人刚刚唱的歌儿听了几遍。

 

 

C4

郑世云从没被谣言中伤过,在自己与金在焕的“绯闻”出现后也曾慌乱过手脚。要说以前接触时也都彼此心照不宣,但现在意义与之前当然天壤之别。郑世云与金在焕,在他看来只能算作关系一般的同班同学,对他人的此类见解更是匪夷所思,但他沉默惯了,也知道越描越黑的错误示例,但不管它似乎就是在纵容它的放肆增长与恶性循环,一开始只是小团体之间的传言,后来扩散到了整个班级,同年级也有路人对自己与金在焕指指点点,李光贤也曾旁侧敲击的询问过:世云是不是喜欢金在焕?

 

郑世云说:只是一起唱歌的关系。李光贤说:对啊,我也跟他们这样说,可是都不信呢,说你们认识后没多久就好上了,还有什么说,撞见你们在哪里亲嘴的……郑世云眨眨眼睛,脸色也愈加变得不好,他没想到自己跟金在焕已经被传说到这个地步,明明单独的吃饭都没有过几次,练习时也不止有自己跟金在焕两人,除了每天放学后那一个多小时的交流外,回家线路都不同的两人在其他方面更是交集寥寥。

 

他看了一眼金在焕,后者正趴在桌子上睡觉。郑世云问:金在焕也知道了?李光贤说我跟他又不熟,应该知道吧,今天我听到有人开他玩笑,他不太高兴。郑世云心脏一沉。

 

 

我们班人太无聊了。李光贤说:不过我觉得没什么大事,我看你跟金在焕也没什么啊,不理的话以后应该就没什么事了吧。郑世云摇摇头,叹口气说:我怎么感觉他们都觉得我们默认了。

 

 

 

是吗?或者说没有人给郑世云可以辨别的机会,虽然听上去还算无关紧要,但理念上的同性恋爱还不能够被大部分人所接受,更何况一切场景故事都是他人臆想,捕风捉影在前提条件看来就有成为事实的可能。可以讲话的人变得越来越少,来想他询问真相的人也越来越少,郑世云不擅长为自己进行语言辩护,一句“我们只是同学和朋友”听上去很像在打发人,即使郑世云的确足够真挚了。

 

 

有那么严重吗?郑世云在去厕所的时候看到金在焕在对面隔间中走出来,都有不嫌事大的男人笑嘻嘻的讨论那人是个同性恋呢。郑世云后知后觉的觉得愧疚,不知道是自己哪里出了差错以至于他人误会与调侃,金在焕也已经很久没与自己说过话,快要考试了,艺术大楼里的练习室锁了近一个月的门。

 

郑世云跟金在焕像是说好了一样尽量减少交流,原本必要的礼貌寒暄也被缩减到一周之内超不过五句对话的程度。没有怨言,两人都清楚的明白这样不仅对自己好还利于彼此,并且认为这样做生活便可以趋于正轨。

 

 

实际上没有人会真正在意两人是否真的在一起,真正在意的只有主人公而已,流言在被当作消遣娱乐的工具利用之后大多数人都会淡忘对当时的花边消息有多么津津乐道,只可惜在未真正做出解释之前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但是李光贤也曾问过郑世云关键性问题,只要做出否认的话那一切不公便都可以迎刃而解,可是令人头大的是郑世云也摸不到头脑,便只是在二人关系上做出诠释。

 

或者说,是在等金在焕的单方面否认。

 

后来的时候郑世云问他,曾经别人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你怎么说的?金在焕说出了跟郑世云一样的答案,那时郑世云才得知默契一词的确十分奇妙,尤其是在两人从未约定好的情况下。郑世云说真的啊我也那么说的,金在焕哈哈哈哈笑了几声:你学我呢!

 

郑世云拨弄了一下吉他琴弦,毕业典礼时两人最后在台上相视笑了一下。

 

 

C5

 

金在焕喝多后人就变得有点粘粘糊糊,那天晚上他也没干什么,就是搂着郑世云脖子说了一声先别走,然后咧着嘴说你刚才唱歌儿真挺好听的,我……嗝!甘拜下风!

 

郑世云很无奈:你真是喝多了。金在焕逼着他再给自己唱一段,眼皮却怎么都睁不开。后来他睡过去之前说了一句,咱俩以后要是能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都——————一块唱歌就好了。郑世云本来想以醉话处理,却狠不下那个心来,他伸出空着的一只手,使劲抚了抚金在焕的后背,最后看他睡着了,又轻轻在他肩膀上摩挲了几下。

 

 

C6

 

李光贤说:世云,你这个吉他跟金在焕的好像。郑世云说自己在二手市场买了一把,是同款吗?两人在练习室收拾着课本以外的杂物,正午的太阳照进窗户里显得晦涩不堪,台阶和桌椅上都蒙上几层生蓝色的粉末,再跑到窗外看天气时发现太阳早就躲起来了,郑世云背着吉他向前走了几步,刘海就被风刮了起来。

 

放学了!李光贤几乎想两手一抛把所有杂物都扔进垃圾桶。郑世云的手指划过袋子上吉他主人的名字,好脾气的分担了前者手中过重的书籍。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艺术大楼,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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